俠醫仁心 (二十一)：21世紀的師徒制
每年秋季都是各大醫學專科學院舉行院士畢業禮的大日子。作為中大醫學院院長，我常獲邀請參加及見證不同專科學院的專科醫生畢業禮。
回想自己考取外科專業資格已是20多年前的事。當年三十出頭取得專科資格，其實只是醫學生涯的起點。過去20多年醫學科技迅速發展，外科手術已經從傳統開刀手術演變成微創，甚至無創手術。作為新世代外科醫生，十分需要持續進修和終身學習！
早前的周末，我非常榮幸獲耳鼻喉專科學院邀請，成為畢業典禮演講嘉賓。在芸芸講題中，我選擇了「21世紀外科專業培訓」，因耳鼻喉和外科有着共通點，優良的手術培訓是手術成功的基石。
香港外科專科學院起步時，多得英國愛丁堡皇家外科醫學院支持，在過去30多年建立一套完善的培訓機制。回望外科發展，過去200多年不斷進步，近代外科手術能成功開展，有賴這些年科技發展和進步，包括麻醉學、抗生素、止痛藥和無菌原則。百多年前手術室的設計跟劇院一樣，中央手術台被環形多層座位包圍，突顯手術中的主角——外科醫生！而座位編制亦論資排輩，坐在最後排必定是最年輕的外科醫生。
傳統手術學習的潛規則是「see one, do one and teach one」。過往在人手短缺情况下，外科醫生看了手術一次便要充當主刀，經驗都是從手術台上實戰累積得來。外科着重師徒關係，受訓醫生必須嚴守師父教誨，精準完成每個手術步驟，跟功夫鍛煉有着異曲同工之妙！電影《一代宗師》中形容上世紀五六十年代習武原則：「功夫，兩個字，一橫一豎。對的，站着；錯的，倒下！」這跟當年我接受傳統手術培訓時領悟的道理，有着相類似之處。手術做對，病人能站着回家；手術做錯，病人就有着倒下的風險！
外科手術與習武同樣需要一個好師父。怎樣才是好師父？是手藝高強的「武林高手」，還是地位顯赫的「門派領導」？我心目中「外科好師父」除了在手術上擁有高水平手藝外，亦能對下一代啟發創新和傳授技術知識，更要堅守治病原則和醫學道德。
根據「錘子法則」形容：「當給你一把錘子時，一切都變成了釘子！」假若我們把手術刀交給年輕醫生，他們又會不會把所有疾病都變成只用開刀的手段來處理？我相信結論取決於師父怎樣啟發徒弟，就像《星球大戰》中，尤達大師訓練天行者成為絕地武士時一樣，除了傳授使用「原力」的方法外，亦啟發他不要跟父親一樣落入黑暗面！
任何外科治療方案都應把病人福祉放在首位，而創新手術在普及前，亦應透過臨牀研究驗證其成效。要培訓出21世紀優秀外科醫生，除了利用先進科技訓練手術技巧外，更要着重教授在道德基礎下為患者建議治療方案，以及加強對病人及家屬的同理心。